是夜。天,正下着雨。路灯发出了昏黄的光,和远处的建筑物里的灯光连成
一片。车道上,来来往往,流光溢彩的车辆流动着现代化的气息。车来车往中相
同的是这所城市的陌生的面容。
羽,呆在房间里。给自己斟上了一杯红酒。那鲜红的色彩便在杯中荡漾起来
。夜色中,那炫目的色彩,似善舞的精灵在杯中曼舞,羽的唇轻轻地吻在起舞的
鲜红上。一丝清凉,闪电般掠过他的脸庞。羽,感到自己的燥热。他脱下了外套
。又抬头看窗外的风景。
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年了,可羽还是不能习惯这里的生活。相比城市的繁荣
,羽更喜欢山村的清纯。明天是圣诞节。公司放了三天假。城市里随处可见狂欢
的人们。圣诞节?这是什么节日?家乡的人们恐怕谁也不知道吧?羽想隔壁的房
间里不时传来疯狂的音乐和嘈杂的笑声。这令羽非常厌烦,他正在给云写信,云
是羽同村的一个女孩,羽在工作很忙的时候也常常抽空给她写信。有几次被同事
看到,就问是不是女朋友。羽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旁人也就不好追问下去了。
家乡,离这城市很远,一封信有时要半个月才能到。其实,云是喜欢这所城
市的,却一直没有机会来过。羽就在信中告诉她关于这个城市一点一滴。这个习
惯,羽已经保持了三年了。羽放下笔,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很小心地封好信封,
顺手将信封锁在了抽屉里。
羽在这所城市里并没有什么亲友。因此,每逢节假日的时候羽便显得无聊和
无所事事,窗外的雨,更大了。而隔壁的声音却小了下来。「可能是他们也意识
到太吵了吧!」羽想。羽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看那烟在空中缠绕,千娇百媚,
似一只醉舞的蝶,与昏昏欲睡的灯缠缠绵绵。而羽的思绪是否也随它舞在微寒哦
风中?
三年前,羽第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当他第一眼看到这所繁华的城市时,他
便迷失在这陌生的地方。迷离的霓虹灯冷漠的建筑物,川流不息的车辆,行色匆
匆忙碌的人群……一种茫然的孤独涌上心头。他一无所有,却被注定要在这城市
里生存!
他并不埋怨任何人,因为他答应过云要到这个城市生活的。他会写信告诉云
这所城市的每一件事,就像云自己生活在这个城市一样。其实,羽自己并不喜欢
城市。他知道他不属于这所城市,他也知道他终究要回去的,只是因为云。他才
来到这里并住在这里生活下来。云,实在太喜欢这所城市了。这所城市在她心目
中是何等美好啊!有时,羽也庆幸云没有来过这所城市,这样,这所城市在她印
象中就永远是那样的神圣而美丽的了。云是不会知道,在这表面华丽,繁华的城
市里有着多少孤独,冷漠,残酷和堕落,是的,她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
一支烟,很快就结束了它的生命。一段段燃烧后的灰烬,静静落下。在那落
下的瞬间,化融了多少美丽化融依恋?如东逝的流水怀恋曾多情的落花,如不舍
的落叶依恋曾翠绿的枝头。羽用力一弹,那烟蒂便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消
失在黑夜的那一边。
「飘雨寒秋,故地重游。谁家少年,醉笑韶华难留。销魂笛,如语如泣,勾
起相思无敌。风雨独空楼。今非昔,青山犹在,不闻箫郎当年曲。」
「当年与君谱新曲,共相惜,依依花下读,应恨侯门出入。已三年,欢情尽
失。霖林独木。华玉击佩,音荡空谷。纵使无情知今日,何必曾相识?」
羽,走在山间的小道上。天,正下着小雨,打在油纸伞上「叮咚,叮咚……
」像一支民间小曲。就是云常唱的那支吗?落叶铺满了这山间的小径,有些落叶
还带着翠绿。山间的溪汩汩地流着,还带着昔日的清纯。
「青山犹在,青山犹在……」一切都没有改变。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用无
言和依旧来迎接羽的归来。
「云,我回来了。」羽停了下来,「这些年你还好吗?」羽深情的双眼噙满
了泪花。「我带来了你要的城市。」无数的照片和信件从羽的手中滑落下来,纷
纷扬扬,漫天飞舞。
「汪汪的泪缓缓而下/ 瑞雪映出你的脸庞/ 霖林的雾隐去了你的泪花/ 只见
你颤动柔弱的肩膀/ 月光下的迷雾幻出了你的悲伤/ 黑夜却低吟起古老的诗行/
你强作欢乐的歌唱/ 又将飘向何方/ 随风的落花在月光中流淌/ 是否要和雪花一
起飞扬/ 无声的旷野/ 谁又在呼唤心中的天堂/ 张开久违的翅膀/ 罗网空中所有
的梦想/ 仰望浩瀚的星空/ 最后一次傍月飞翔。」
羽,点燃了那城市的见证,只只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绕在羽的身旁。「
城市的废墟/ 尘封千年的旧梦/ 死亡的鬼魅/ 引诱着化蝶的精灵/ 城市的飞翔者
荡起了双翼……」
羽再也忍不住了,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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